“中国港湾安哥拉办事处是一幢三层小楼,兼办公、住宿和餐厨之用,由于外边的世界很乱,这座封闭的小楼就成了办事处员工的温馨港湾。这里有一件镇宅的宝物,每个人看到它都禁不住摩拳擦掌、两眼放光。它不是奇石美玉,也不是武功典籍,而是傲立在三层露台的一张台球桌。
这张美式台球桌是当年办事处入驻之初的重要家当,怎么看都有点年头了。一问起它的来历,很多老员工都摇头叹气,表情痛苦,再一追问竟都泪眼婆娑,几欲哽咽。原来其中心酸不在于桌子本身,而在于它是如何“上位”到三楼的。
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夏天,不算宁静,也没有蝉鸣。办事处几个员工兴冲冲地跑出门外,原来是大家的娱乐重器——台球桌——到货了。它是那样的厚重大气、光润亮丽,在暖暖的阳光下简直就是一个美丽的故事。但他们很快发现,这根本不是什么美丽故事,而是一场重大事故——要将它徒手搬到三楼!
这简直是晴天霹雳。当时的镜头比较凌乱:厚重的大理石板、坚实的硬木桌墩、狭小的楼梯拐道,还有粗麻绳、圆滚木、痉挛的手臂、痛苦的脸庞以及凄厉的吼叫等,场景反复闪动,极不稳定。六个小时后,镜头终于恢复了平静:只见六七个大小伙子瘫坐一地,呼哧带喘,个个衣衫褴褛,神情恍惚,不知今夕是何年。
成功“上位”的台球桌一开始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,即便后来添置了不少其他运动器材,它的受欢迎度依然不减。下班休闲、周末空闲,大家都要围着它试试身手,饭前饭后也都要来一杆,可以说饭前不来一杆就没胃口,饭后不来一杆就不消化。
由于只此一台,常常两个人对打时,其他人就兴趣盎然地围观,大家端着饭盆,捏着筷子,你一言我一语,争相建言献策、指点路线。此刻,所有人都成了理论上的巨人,且形象越来越高大,耳际也似乎响起了黄健翔的呐喊,“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”。一阵阵叫好声、喊杀声、唏嘘声交织一片,吓飞了落在窗棂上歇脚的老麻雀。
不知是当年艰难“上位”落下的病根,还是为人世间的喧嚣所醉,桌面竟开始朝一边慢慢倾斜,产生了一个微微的坡度。如果球速慢的话,就会出现大S型的迂回走位,因此这就要求球手在击球时要同时考虑角度、力度、速度和坡度,其中涉及多门学科,真真是极考验人的。但即便如此,大家也并不想着去垫一垫桌角,不是要刻意追求极炫的击球体验,而是桌子实在太沉了。
没有不能适应的环境,只有不能适应的人。经过一段时间的切磋琢磨,办事处员工个个都熟练掌握了其中的精妙用法,打的神乎其神、精彩频出。根据技术高低,每个人都有了江湖排名,最厉害的那个被称为“安哥拉第一人”。但随着桌面角度的变化,江湖排名也常有起伏。
办事处的高手也仅限于这张台球桌,换张平整的台面立马武功全废。同理,外边出差到访的同事,无论多厉害的高手,一旦伏在这张桌子上,也顿时像中了化功大法,技艺全消,懊恼莫名。
是金子总会发光,有特色更易走红。安哥拉办事处这张台球桌在区域范围内渐渐有了一定的名气。它的奇绝险峻,它的运用之妙,就像一个波诡云谲的江湖,外边的人想过来,里边的人乐在其中。虽然年迈老旧,但大家对它的爱是真心难舍的。螺丝松了,网袋破了,或者枪头掉了,都是大家自己动手修理,就这样缝缝补补又一秋。
就像公司为我们提供的发展平台一样,这张台球桌也是一个平台,它静静地存在,俏皮地倾斜,在漫长孤寂的驻外岁月中,满载了安哥拉办事处员工无限的欢喜和思愁。
作者丨刘国栋
来源丨中国港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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